2011年6月22日星期三

旅人。恋禅°

我早就想开始这次旅行。自从薇住进那个港籍鬼佬的别墅后,远走高飞的念头空前高涨。城市已变成一座空城,熟悉的东西变得狰狞。她留下的棉裙,在晚上会立起来跳舞,把我的脖子紧紧缠绕。唯有念佛才能让扭动的裙蛇绵软。恐怖的夜晚无法入眠,只有逃离,才能摆脱这个伤心地狱。
 
到哪去呢,漫无目标。在遇到克以后,方向渐渐清晰,那就是去北方。在荔枝园遇到了克。当时正看美女们跳恰恰舞的婀娜身姿解闷。有人拍了一下肩。转脸一望。一双浓眉大眼,象战争片时代的男主角,让人放心。鹅蛋脸形和苗条身材,却有种男人的妩媚。喂,杰,不认识我了,我是克呀,东门卖莹石和古画的。琢磨他的眼睛许久,象琢磨一双夜明珠。薇的离开,令我的思绪混乱,克的出现,使灰色记忆现出一抹亮光。记起来了,是以前的室友。我骂道,你这个骗子,现在也闲散了,跑到公园做什么,还不去卖你的假货。克说,杰,我的圣人,莹石没了。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开心。走,去酒吧喝一杯,汉娜在那里。
 
汉娜是克的混血儿女友。她和妹妹唐娜在跳钢管舞。汉娜唐娜看到我们非常兴奋。她们扭完了,从舞台跳下来。汉娜疯狂地和克亲吻。唐娜又来抚摸我。我不习惯陌生女孩的触摸。推开她的玉手,她脉脉含情的蓝色大眼睛流露出孤独和无助。克,你的朋友怎么了,没人拒绝我的。克缓一缓气说,杰,薇走了,你还想什么,她有她的路,还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。唐娜想和你玩,就玩吧。说着,他和汉娜猜拳喝起啤酒来。
 
我看看唐娜,她的皮肤是乌克兰美女那样白,只穿着内衣,提溜着滚圆的乳房在我眼前晃荡。唐娜捉起我的手,摸向她的胸口。她刚跳完舞,我的手好似在潮湿树上采摘滚圆的葡萄。唐娜享受着抚摸。睁开眼说,人生得意须尽欢,来吧。唐娜汉娜大约吃过解酒药,在她们轮番进攻下,我们喝得烂醉如泥。不过非常开心。
 
跟两个狐狸精去酒店过夜。我正要脱掉唐娜的内衣。糊里糊涂听她说,先去冲凉。连推带搡把我们赶进浴室。听见另一个浴室哗啦啦的水声。搓着背,我想,总算有个伴了。可是洗完出来,两个舞女都不见了。她们拿着我们的包跑了。连克的裤子也没留下。克穿着我的裤子喋喋不休地骂。我说,这是寻欢作乐的代价,她们也可怜,没多少东西给她们拿。
 
就这样,克结束了他的啤酒爱情。他也厌倦了城市的喧嚣。克说,杰,不呆在这笼子城就不能活吗。天下再没有好女孩吗。走,我们一起去旅行,去修行。他有一辆桑塔那。他决定和我一起离开这个充满阴谋和欺骗的城市,到北方去,去寻找新的乐园。沿着国道一气开到广州。除去路桥费,所剩不多了。出市区,路两旁绿茫茫的芭蕉林甘蔗林蔬菜地,离从化温泉不远了,心情随着视野的开阔舒畅起来。但南方的天说变就变,天际雷声隆隆,乌云追着汽车跑,大雨滴滴嗒嗒打进车里。交警少了,我们决定搭几个过路客来挣点路费。
 
前面一个女人,背着包,举着伞,在雨中散漫地走着,她已经全淋湿了。克吹了一声呼哨。踩下刹车。嘎地一声。我探出头说,小姐,这么大雨,要搭车吗。她很高兴地说,OK。她脱下登山鞋赤足上了车。
 
她说,我叫蜜诗禅,是个背包客,叫我禅好了。我从南洋来,走路去韶关,去南华禅寺朝圣。克说,禅,好听的名字,我们也是修行者。亲爱的小姐,你看,这么大的雨,这么荒的路,很难搭到车的,给点汽油费好吗。禅一听,她双流溪般清澈的眼睛瞬间涌出泪水,说,我环游世界,早就没有多少钱。在深圳火车站,一个妇女说能帮我买到便宜车票。带我到偏僻地方。说帮我提包,一不留神,她就提着我的一个包溜了。我一路走来的。我说,从深圳到广州170公里走了几天,睡在哪。她说,三天,睡草地和荒屋。克说,一块钱都没吗,随便给点吧。禅说,一块都没有,不信,我就下车。我说,算了,算了,反正还有座位,也不远了。
 
汽车慢慢开着,一辆长车从身边风驰电掣飞过,泥水溅在我们的挡风玻璃上。克小声嘟嘟嚷嚷,杰,你不会泡她吧,别忘了唐娜。我说,你也别忘了汉娜,开你的车吧。禅睁大眼睛,疑惑地望着我们。两边跑来一群女孩,手里举着荔枝,说着白话,妃子笑,妃子笑。禅笑了。她说,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。她一说,我的肚子也叽哩咕噜的。后视镜上映着她楚楚可怜的脸,泪水还没干,真象雨打的荔枝。那些女孩子戴着斗笠,纯朴憨厚的样子,开口讲价,却是精明的市侩。没办法,买了给妃子笑给禅吃。禅把妃子笑送到克嘴里。克吃着妃子笑却摇着头。禅说,有钱人就小气。克说,还有钱买零食,看来到韶关,就得把车卖了。
 
滚滚风烟中,车开到双旗杆镇,没油了。天早暗下来。原准备一路在汽车上睡觉,现在多了个禅。大家也没吃饭,一打听汽车旅馆倒很便宜,就要了一间。只有两张床。吃了快餐,我让禅睡床上,自己睡地下。禅矜持很久不坐。克说,雨没停走不了,汽车没油,反正都是修行,将就点吧。禅才坐下来。克开车累了,洗洗后就在地上铺席子。禅说,我睡地下。克也不坚持,倒头睡床上了。她从背包掏出用薄膜覆盖的衣服。梳洗一番进来,显得更加珠圆玉润。她甩甩金黄长发,象天空飞过一抹彩虹。这大约是背包客行走得到的好处。
 
我睡在床上。迷迷糊糊。突然。轰隆一声。惊醒了我。我打开灯,好家伙,克的白身子和蜜诗禅被太阳晒黑的胴体双双滚缠在一起。克红着脸说,这床太不结实了。我的心中升起一股醋意,说,哎呀,我还以为你们都修得不吃荤了,原来半夜爬起来幽会。克说,杰,我们谁跟谁,等下让禅和你睡。禅恼怒地推开克,哼,想得美,破了我的色戒,不理你们了。克抚摸着她曲线玲珑的背,说,好了,都怪我,我睡地下。杰,别坐着,帮忙修下床。禅,明天准把你送到寺里,让你修行修个够。
 
听从化的鸡叫了多遍。我推开窗户。满天绯色朝霞,百灵和布谷鸟的高低音悦耳地和鸣,田野清新的空气迎面吹来。买单。出旅馆。突然。发现汽车不见了。克懊恼地说,乡野也不太平,我早就预感到有事发生,这还没到韶关呢。我说,都怪你们,昨晚缠得那么紧,瞎折腾,吵得人睡不着,后来睡香了,外面的动静一点也听不到。禅说,别生气了,不空不行呀,这大约是佛祖在考验我们。现在我想朝圣不一定要到禅寺,南方北方,哪里都可以修行。还好背包还在,我们走吧。于是,我们仨背起背包,迎着灿烂的朝霞,走向远方。

赣江老马 2008--08-30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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