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里面出来,嘉慧父亲树彬蹲在地上嚎淘大哭,他喊,烧了我吧,我要和她在一起。清清说,别哭了,让她静静地走,还有嘉慧,还有我。她搀树彬上车。嘉慧不似她父亲深深绝望的心情,沉默地捧着盒子,不时翻开盒子上的红绸,好像要打开来看,看那小小的盒子里她妈妈睡觉的样子。
车队向山上驶去。来到目的地,凉凉的山风,从郁郁葱葱的树林吹来,正像林谨悲凉凄清的心情。林谨自言自语,这里有很多像人一样的古树,万物之灵的人却不如树能长久存活。受污染的环境和饮食,难以预料的生活,起伏动荡的情绪,时刻威胁着脆弱的生命。
清清说,环境虽然恶劣,浣花却能知足长乐。乐观是与病魔作战的武器。浣花的精神不死,这是比古树更长久的存活。她的乐观感染着我,也感染着别人,你看树彬现在已经不哭了。
树彬正执着地一丝不苟地加土,好像为浣花盖被子,怕她在里面受寒感冒。嘉慧做游戏似地打转转,她也许想着在和浣花捉迷藏,浣花捉不住她,明天回来后,还会给她更大的奖励。
清清献上一朵花,说,浣花,我的闺蜜。她走了,也没走,她住在我心里。我不忌讳谈死,即使以后基因药物能延长人的生命,人迟早还是要死。而没有活,也就没有死。林谨听出清清话里有话。就说,对。从另一个角度看,没有死,也就没有活。死是另一种活,她活在我们心里。
清清作了一个揖,说,浣花走了,我更难过。我钦佩浣花,她的乐观影响了我。悲凉的世界,痛苦很容易,真正的发出内心的笑却很难。浣花得病后,化疗,手术,与病魔作战,她总是乐呵呵的,她看开了,看开了活和死,超越了深深的病痛和苦难。或者说就在病痛和苦难当中,发现了深藏其中的伟大的喜悦和幸福。她现在也许在另一个空间笑,也许今晚就在我的梦里复活。
林谨对清清说,我昨晚梦见浣花复活了,她在花园里散步,长头发了,阳光从树缝里落下,映照着她秋水盈盈的眼睛。她的嗓音还是那么甜蜜,听得让人心醉。我没听清她说什么,就上前和她握手拥抱,可惜一瞬间,她的美丽影像在阳光中消失。纯洁的嘉慧听见了,她说,快带我去那个花园。
赣江老马 2008-08-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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