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5月17日星期二

飏 (1)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赣江老马    

镜子朦胧着粉色红颜,懒懒地冲完凉,她无心抹去镜中的蒸气。女为悦已者容,悔教夫婿觅封侯,叮咚叮咚,听花洒中残存的水珠滴下,浮想着古诗片断。穿上至美内衣,别致的情趣无人欣赏。走出氤氲未散的浴室,清新的风迎面吹来,在夜鸟的啁啾声中,款款走进幽暗的房间。

梨花一枝春带雨,你的皮肤好嫩,象光滑的绸缎,女友闺蜜惊艳她的出浴。无意打扮,把满桌的瓶罐扫入手袋。女友说,你不用搽香水,也有一股天然暗香,喜欢你的清香,我帮你梳头。心不在焉地称谢,穿上性感背心裙。脚形真美,我帮你描指甲。婉绝女友的殷勤,逃离房间,象逃离深闭的幽宫,女友暧昧的声音还在回响。

外面。霓虹在雨中闪烁。坐上孤零零的汽车,左脚离合,右手开古典音乐,纯熟中带着无法言述的烦闷,即使打开空调也无济于事。在车河中缓缓前行,望着挡风玻璃上雨滴缓缓划落,想开快车,想和宫中夜鸟一样,既能深居,又能随时飞到想去的地方。但黄昏的车河不比空中的鸟道,只能乌龟似地爬行,不时还有盯梢的司机追来。

街角。一辆车突然插到她前面。幸好没撞上。心怦怦地跳。她从车窗中探出头,尖着嗓子喊,没长眼睛呀,转向灯也不打。车里人哈哈笑着,向她抛来飞吻。前面的车慢慢开,执着地拦着她。按喇叭只是对牛弹琴。后面的车蜂拥而至,前后都是三尺垂涎。香车美人众人追,交通变得堵塞,堵塞是注定的必然。坐架深陷泥潭,左右都是眈眈虎视。扶在方向盘上无可奈何。乌云中终于露出一个空隙,她闪电般掠进旁边的胡同。

昏黄的胡同,伞下摆着咖啡桌椅,亮着温馨的灯光。夜鸟找到了暂时憩息地。锁好车,一个人坐下。对面两个女孩在喁喁谈心。那个旖旎温婉的女孩,神情酷似她的女友。面前一束玫瑰花,四目相对喝着啤酒,她们微醉酡红地沉浸在幸福中。

店主是个老美人,要了杯橙汁,看着她的乌黑辫子,想到梦中的外婆,幽灵似地和她捉迷藏,跑进从不敢进的外婆屋里,躲在宫柱后,外婆象鸟一样飞下来,冰凉的手蒙住她的眼睛,拉着她跳舞,抱起她亲了又亲。曾经趴在门缝,看她坐在幽深角落梳头。光透过明瓦落在她的黑发上,泛着淡淡青光。她说常梳头不白头。现在明白了,她用梳头打发漫长的寂寞。

刚才怎没让女友给自己梳头。从手袋中掏出小镜子,她端详自己,头发绫乱。嗯,不像外婆,有些野性也好。微酸的橙汁入嘴,看见对面女孩正在亲吻,有些无明的醋意。收起小镜子,向店主告辞。上车。回眸看她们,女孩们向她狡黠地眨眼睛。她赶紧启动汽车,天色已渐落,路上车不多,没有了堵塞,车子风驰电掣,心在飞飏。

赣江老马 2008-05-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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